“整合”挑战云冶 美铝上海公司员工罢工

没有机器轰鸣,几个保安模样的人闲散地站在门口,与其正门的江川路车水马龙的景象相比,位于上海闵行区较南端的美铝（上海）铝业公司（以下简称美铝上海）格外冷清。

据该公司内部员工透露,从本月12号,美铝上海大部分员工就开始“停工”,按规定时间上下班,但拒绝工作。

据了解,员工“停工”与公司被云冶集团收购有关。8月11日,美铝集团与云南冶金集团签约,后者以2000万美元的价格,收购前者的全资子公司美铝上海。

美铝上海停工

据员工介绍,8月11日,美铝与云冶签订协议后,美铝仍向美铝上海员工称没有出售美铝上海公司。美铝上海员工在8月12日通过云冶公司的网站了解到美铝上海公司已被出售。之后,美铝上海员工想就此向美铝讨个说法,但美铝的人士一直拒绝谈话。

另一位员工则向记者介绍:“当日（8月11日）下午,公司突然停掉了一些设备,并召集部分员工开会,宣布了公司被收购的消息。会议刚结束,与会员工就开始向还在车间的员工传达了这个消息,并鼓动他们也停工。于是,从当天的中班开始,美铝上海就处于停产状态。”

“从那天起,我们的工作就是如何瞒住客户。靠前天跟客户解释说公司停电,没法发货;第二天说设备检修。但后来就瞒不下去了,因为竞争对手也知道了,开始抢夺客户。”上述人士介绍,内部每天都做预案,商讨一旦复工后如何组织销售,但每天都只是等待。

知情人士透露,美铝上海员工担心公司被出售后自身利益可能无法保障,尤其是担心云冶入主后将改变原来的用工合同,比如一些员工还有两年执行期的合同,但云冶入主后可能无法保证原有的两年执行期。

另外,美铝上海员工还担心执行条件会被变更,“现在,美铝上海员工想就这个事讨一个明确的答复,但美铝故意回避,美铝向美铝上海员工表示上述问题都得去找云冶谈”。

据本报记者了解,美铝上海的员工构成中,很大一部分是闵行区当地的征地农民工,另外还有大量的老员工。改弦更张,他们是较担心的一批人。

上述人士称:“目前员工诉求主要分为几类,一类是老员工,他们担心云冶入住后,福利待遇远不如前,并有被替代的危险,因此要求买断工龄;一类是征地工,他们担心会失去工作,甚至要求还地,其他都是近年新招的。

据介绍,铝制品加工要求连续生产,因此一旦生产线暂停,复工成本将会很高。另外,美铝上海的主要产品铝箔,由于停工无法包装,暴露在高温高湿的空气中很快就会氧化。目前,美铝上海的下游客户包括通用电气、上海大众等空调、汽配行业巨头,食品、药品包装行业的一些优势企业。这些企业现在已经开始转向其他铝箔生产企业寻求货源。

整合之忧

“这次美铝上海公司员工有情绪,主要是对未来不确定性造成的。”8月17日,云冶集团董事长董英在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说。

“原则上我们不会解雇员工。如果员工不愿留下来的,我们会和美铝谈善后事宜。愿意留下来的我们接手。”董英说。

在国内,外资被中资企业兼并的案例相当少。这在美铝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公关总监黄志湘看来,可以算得上是中国企业在国内“走出去”。尽管如此,董英也表示,“云冶集团是国企,以前不论兼并民营企业还是收购国企,都不靠精简人员来牟利,这次收购外企也不例外。”

至于对公司发展潜力和管理上的质疑,董英称,目前,美铝控股的云南新美铝铝箔有限公司是云冶集团的团队在管理,管理成本比美铝下降了60%。入主后,工厂的产品合格率大为提高,营销对路,新美铝成为了去年全国铝箔行业为数极少的盈利企业。这次云冶集团收购美铝上海后,上海的设备略好一些,云冶集团将根据市场需求,继续做包装膜。美铝保证国外销售的长单合同后,才签订了双方的股权转让协议。

黄志湘在本报记者采访时也表示,正是因为中国的企业强,做得好才能收购美铝的相关业务。

至于美铝上海停产,双方各有说法。董英称,停产是因为美铝担心引发更大规模的集体事件,影响到企业资产的完整。按照协议约定,云冶集团接管美铝上海的时间是9月30日。但黄志湘对此不置可否,她并不把这次事件认定为罢工。“今年1月,美铝宣布剥离全球铝箔业务后,就宣布上海厂是剥离的一部分。之前,我们就和员工做过多次沟通。”

双方在薪酬体系的约定上有分歧。黄志湘告诉记者,双方签订股权转让协议,云冶集团承诺,包括员工原来的薪金待遇、工龄、岗位都不变。包括美铝上海的工会、上海闵行经济技术开发区工会、区劳动局都参与了整个剥离过程。

但在董英看来,目前,美铝上海300多号员工,员工平均工资不会有太大变化。但其中的管理团队年薪好几十万美金,和普通员工的薪水相差上百倍,这在云冶集团接手后,会逐渐纳入云冶集团的薪酬体系。

“现在企业亏损,我们接受的目的是要让它盈利。薪酬以后将随着企业的发展而变化,总比被裁员好吧？”董英说。

据记者了解,美铝控股的渤海铝业也在剥离铝箔业务。尽管下家没找到,但一内部人士告诉记者,该企业已裁员一半,包括中层。对员工在靠前时间接受条件的,除按劳动法规定的经济补偿外,额外有奖励;对提出无理要求的员工,美铝只按国家规定的当地标准的60%给予了补偿。

程序问题

“现在看不到任何恢复的迹象。”美铝上海员工对本报记者说。

记者8月17日在现场看到,云冶集团相关人员已经赶赴上海处理停工事件,但拒事件发表评论。

记者从云冶集团了解到,赶赴上海的是云冶集团总经理田永带队的高管团队,此行是目的旨在向美铝员工介绍远在西南边陲的云冶情况,并解释接手企业后的相关安置事宜。

对于停工事件的焦点问题,8月17日,云南云电阳光律师事务所律师刘英在记者采访时说,一般来说,新的投资者进来后,往往会要求重新签订劳动合同,但原有合同可以继续执行,除非企业破产。

全球经济危机爆发以来,不管是国企被外资、民企收购,还是国企兼并外资,随着并购重组事件的增多,由此带来的员工罢工事件也骤增。

冶金工业规划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李新创在记者采访时称,员工事件的频繁发生,意味着社会更关注弱势群体,对职工安置问题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重要。国企改制,必须经职工代表大会通过,这从法律上保证了职工的意见,否则,在审批上将受到阻碍。

大成律师事务所律师胡世东认为,外资不一定有此规定,但像卖股权这样的重大决策,也可以通过工会来参与。

北京科技大学冶金系教授许中波则认为,美铝上海员工事件,有可能是对重组方信息不对称的缘故。美铝铝箔卖给中方,和国企卖给民营性质是不同的。就像美国通用,在金融危机下,所有的规则都会改变,从这个意义上来看,云冶没错,即使短期内维持高管薪酬现状,以后也会改变。毕竟,在美铝,下岗更糟糕。